谢安之

那便给我爱吧,直至心灵的地狱也好似乐园。

[花怜]千杯

  我流武侠,一万八一发完

  专业名词全靠瞎编

  剧情需要,原著没有相似性格,写了个原创没名字的小Boss,介意的可以关了……

  能接受的……我们继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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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还记得他吗”

  

  “记得”

  

  “我可还未说是谁”

  

  “既已猜到何须再问,谢某这辈子,也就亏欠过他一个”

  

  “他来找你了”


  

  

  “来罢”谢怜抱剑倚于门口“正好我替你们看看,这传闻中从未现过真容的血雨探花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”

  

  裴茗把坛中酒一饮而尽“你倒是真不惧他”

  

  谢怜笑道:“他又不同朝廷一路,我何来一惧”

  

  “倒是你,再这样喝下去,一会我非得喊人来抬不可”

  

  “谢兄”裴茗把酒坛砸在桌上,道“你若是下一句是没钱请人,裴某今天可就和你恩断义绝”

  

  谢怜点头道:“是有这个意思”

  

  “……”裴茗被他气得哑口无言,半晌,拿剑起身,用剑鞘指了指他,陈述道:“我明日便要赶去蜀中,青玄下月才回。那血雨探花不知底细,追兵将近,你还是小心些”

  

  “你这样说,我倒是安心了点。据我所知,那血雨探花可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物”谢怜笑眯眯道“你放心,我自有考虑”

  

  裴茗点头,未再多言,提剑而去

  

  谢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站直了身子,望着屋外沉默了片刻,轻声道:“可是有些事情,光小心,是躲不开的”

  

  “出来吧,诸位”

  

  

  

  四下皆静

  

  好一会,房梁上悠悠传来一个声音,道“好耳力”紧接着,门里屋外一阵细碎的响动,竟不知从何处窜出十几名蒙面人来,将谢怜团团围住

  

  谢怜一笑:“脚步太乱,气不平,意不定。郎英这是无人可用了吗”

  

  那说话的黑衣人负手立于人前,道:“不愧是君吾的徒弟,果真名不虚传”

  

  听到此处,谢怜皱了皱眉,一本正经打断道:“提到我,就不要提师傅他老人家了吧。大家都这么忙,没那些闲工夫唠家常,多说多错,不如早点打完我也早去吃饭,诸位觉得呢”

  

  黑衣人四下一望,挥手道“那便得罪了”

  

  凶狠的剑锋袭来,被他随意闪过,剑未出,谢怜以鞘为剑,以手为刃,两指打偏黑衣人的剑锋,侧身上步,刀鞘探向黑衣人手腕

  

  黑衣人反应迅速,连忙撤剑去躲,谁知谢怜那一下是个虚动作,左掌急转向上,挥向黑衣人面颊。一拳带了十分的力气,打的来人七荤八素。

  

  黑衣人捂着面颊后退两步,朝周围比了个手势,围堵的黑衣人听命步步逼近,谢怜侧眼一扫,抱剑未动,道:“剑还未出,心就退了,这样草率出手,你们怕是必死无疑呀”

  

  “哥哥,同这些人多说什么”一阵破空之声随笑音而来。来人身形未到,暗器已至。银色的光点从梁上散下,黏上了下方的黑衣人。

  

  那光点不知何毒制成,沾人则腐,黑衣人没来得及反应便沾了个七七八八,一时间哀嚎遍地。

  

  反观被围在正中间的谢怜倒是淡定的不行,那光点如有灵智,无论黑衣人如何拍打,半分都没往他身上飘

  

  谢怜见状一笑,脚步轻踏,飞速掠出人群,抬头道:“三郎你可算来了,再躲一会,我非得破誓不可”

  

  “让哥哥受惊了”梁上跳下个红衣人来,伸手一挥,把银光收入怀中

  

  他刚刚几番激怒刺客,便是为了等他们一同出手的之时,让少年一网打尽了。

  

  谢怜双手合十道“刚刚真是多谢三郎了”

  

  三郎道:“一群杂碎而已。不过,三郎倒是有一疑惑。以哥哥的身手,这种小打小闹本就不难解决。这一路走来,却为何未见过哥哥拔剑”

  

  谢怜脚步一顿,没有说话。

  

  三郎见他不愿多言,忙道:“哥哥不要在意,是三郎唐突了”

  

  “没什么唐突的”谢怜想了想,道“以前我失手……伤过一个无辜的人。”


  

  

  “我这些年躲避追杀,四处奔逃。那一次,我行踪败露,被官府围攻,只能杀出去。”

  

  三郎道:“郎英的人?”

  

  谢怜道:“陈年旧怨了,不提也罢”

  

  “那时候我杀急了眼,没想到那些人中,夹了个过路的小兵。等我发现的时候,那一剑已经收不回来了”

  

  “一剑,正刺在他心口上方,能不能活一说,就算真的能活,怕是他这辈子也都是个废人了”

  

  三郎淡声道“不过看现在的样子,他不但活着,还活的不错”

  

  谢怜奇道:“你知道他?”

  

  三郎满不在乎道:“知道一些。刀术使得不错。那伤看是对他没什么影响”

  

  谢怜摇头道:“不可这么说。受过那样的伤,想来是暗地里付出了比常人不知几倍的努力”

  

  三郎则道:“我若是他,便不怪你。你并非有意,是他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往围堵的人堆里钻”

  

  不知为何,他总感觉三郎对这个血雨探花意见很大,明明是他捅了别人,说的却好像是人家往自己的剑锋上撞。

  

  不过自己好像真的很吃这套

  

  谢怜莞尔道“一派胡言。倒是你,那灵蝶还是少用,毒性那么重,可别给我说你不受影响”

  

  三郎笑道“好,听哥哥的”

  

  

  

  追兵以至,那此地便不能再呆。谢怜同三郎找了个破庙歇息。庙里许久无人,积了厚厚一层尘土,谢怜自己时也不在乎这个,垫点东西,也能凑合着住

  

  不过要是多了个三郎……谢怜抬头望了望那个从庙门进来的少年。三郎不知从哪里打了桶水来,捡了块破布擦起了席子。

  

  三郎是他半月前捡到的,那时他被追兵粘的紧,负了伤,几日没有合眼,等跑到城边,实在是无以为继。正待拼死一搏,却被漫天的银光浇了个蒙

  

  谢怜心里一凉,那银光他认得,名为死灵蝶,是一等的暗器,势不可挡,沾后即腐,不死不休。这一头浇下来,是要真的凉在这地方

  

  谁知那光点轻巧的避过他直扑追兵而去,谢怜一愣,便被拽进了一个怀里——那人伸手蒙上了他的眼睛。

  

  察觉到身后人没有杀意,谢怜放松了下来,这时候才察觉出些不对来。

  

  这死灵蝶以难练至极出名,天下能使的总不过二三,不是武林顶尖便是世外高人。谢怜小时随师父出游有幸见过一次,印象深刻。但是蒙他眼睛的这双手,有点太年轻了些。那手温暖有力,没有老辈人应有的褶皱,手心也没有习武人应有的薄茧。莫不是哪个偷了师傅暗器出来玩的小弟子。想到此处,谢怜轻轻眨了眨眼,竟产生了几分笑意

  

  他头顶传来了声低笑,身后人似是被他的动作弄的痒了,揽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些,凑近他耳边道:“别动”

  

  那声音听上去不过十八九,没有少年人的急躁,多了几分沉稳,低沉好听

  

  谢怜怕痒,被说话间微弱的气流一吹,立马安静了下来,直直的僵在了来人怀里,不敢再动

  

  过了不知多久,追兵传来的哀嚎渐渐消失,少年终于放开了他。

  

  没了遮挡,谢怜连忙往追兵的方向看去。面前哪还有追兵的影子,只剩下一滩血泊,隐约还能瞅见些人肉的影子

  

  不愧是连君吾都满口称赞的暗器,谢怜暗暗咂舌

  

  似是不满于被一滩烂泥抢了焦点,少年慢悠悠绕到他面前,挡住了谢怜的视线,道:“哥哥别看了,怪脏的”

  

  谢怜连忙收回思绪,这才发现不妥。人家救了自己,自己却盯着人家的暗器不放,真是好没有道理。忙道:“真是谢谢公子出手相助。在下谢怜,日后公子若有所需之处,谢某定当在所不辞”

  

  那少年唔了一声,道:“不必日后,现在便有了”

  

  “啊?”

  

  少年笑笑道:“我偷跑出来的,无处可去,不知能否跟着哥哥一路,也当长长见识”

  

  “这……”谢怜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要求,一时有些尴尬道“看公子你的穿戴也不似寻常人,我就是一个躲债的,这,不太好吧”

  

  少年歪头道:“没什么不好的,我看哥哥有缘,哥哥若是信我,不如给我说说是欠的哪家的债,若是不多,我便替你还了去”

  

  说到这份上了,谢怜也实在不知如何拒绝,只好道:“那,那好吧。恕我冒昧,敢问公子姓名?”

  

  少年伸手接过他的包袱,随意道:“花城,哥哥喊我三郎就好”


  

  

  就这么给人拐过来了,谢怜的良心直到现在还有些不安

  

  那边花城擦完了席子,又搬来了些木柴。见他似要询问,主动道:“那边有户农家,新劈的挺多的,我看……”

  

  谢怜哭笑不得的点点头,起身预接,被花城单手摁了回去:“哥哥坐着就好”

  

  相处几天,谢怜发现少年有个很奇怪的地方,就是固执的吓人。本是些谁干都一样的小事,偏偏总是用他受伤了的理由不让他插手,他谢怜当时是受了伤,可又不是伤筋动骨,总不至于一养几月。

  

  谢怜又拗不过他,只好寻了几块砖头垫着凑合当了桌子,借着火光提笔,寻思着给裴茗递封信去,免得他回来又要一通好找。

  

  花城见他提笔,也不打搅,披上外袍又出了门。不一会,竟掂了只野兔回来,穿在竹签上烤的流油,等谢怜放下笔,已是满屋的香气

  

  谢怜把信铺好等干,那边花城则掏出刀来切肉。说来也是奇怪,那少年明明佩刀,却很少见他出手,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使暗器。第一天认识花城时,他见花城和衣而睡,还当是那孩子嫌他找的地方不干净。第二天小心翼翼同他说了,却把花城笑的直不起身。

  

  于是当晚他便有幸亲眼目睹了那孩子藏了满身的暗器,那叫一个琳琅满目,看得他眼花缭乱。


  

  

  “哥哥,想什么呢”

  

  “啊……?”谢怜一惊,抬起头来。花城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他身前,拿竹签插了块兔肉送到他嘴边,道:“哥哥尝尝?”

  

  谢怜张了张嘴,没好意思咬。从花城手中接过竹签道:“没想到三郎还会这一手”

  

  “偷着学的”少年伸了个懒腰“哥哥要是喜欢,下回我再烤”

  

  那野兔烤的焦黄油亮外酥里嫩,着实好吃。谢怜不会儿便干掉半只。正擦手欲言,却见花城又端了半只过来

  

  谢怜忙道:“饱了,饱了”

  

  庙外风大,木门被风吱吱呀呀吹开。谢怜本脱了外袍在榻上发呆,被木门断续的杂音扰的神思不定。起身四处搜寻一番,手边也没什么可以抵门的物件,不由有些心烦意乱

  

  花城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烦恼,抬头道:“哥哥,看我”

  

  “?”谢怜转头

  

  少年冲他狡黠一笑,从怀中摸出个暗器来,那暗器分两只,成钉状,中间连着条细细的钢线“鸳鸯锁。哥哥看好了”

  

  少年伸手一挥,银钉应声而出,钉在门的两侧

  

  花城眨眨眼,朝他解释道“扳人用的,关门防贼两不误”

  

  一钉下去,那门果然不再摇动,谢怜笑道:“你这暗器倒是花哨”

  

  “哥哥若是喜欢,我寻个空一一给哥哥介绍”花城哈哈一笑,学他脱了外袍躺在榻上,枕着胳膊问:“哥哥方才在想些什么?”

  

  “嗯?”谢怜的注意还停留在刚刚花城使出的暗器上,突然被问到,还有些转不过来弯,想了想道:“你上午跑去哪里了,叫我一通好找”

  

  花城道:“去处理了些小事”

  

  这就是人家私事了。再问下去可就不太成体统了

  

  于是谢怜打趣道:“你就这样不待见裴茗”

  

  “是啊”花城笑道:“哥哥懂我”


  谢怜笑笑,忽而想起了什么,转过头来认真道:“你最近若是无事,就不要过来了吧,有人可能会找上我,别到时候再连累了你”


  虽说他口中说着不在意,但是裴茗的话,他还是听在心里的。

  

  花城却反驳道:“不会。不在哥哥身旁,我怎会安心。有人来找哥哥的事,我杀了便是”

  

  血雨探花哪是随便说说就能杀得了的人物。谢怜无奈道:“那可不同于这几天追来的,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。你这样我如何放心的下……三郎啊——你怎的这么喜欢搂我”

  

  花城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,把他搂入了怀中。他一开口,便感到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,少年的声音从他头顶闷闷的传来:“暖和”

  

  这大热天,要什么暖和,谢怜只当是少年又同他玩闹,正欲推开,却见花城拉了拉身上当被褥盖着的衣服,把他笼在怀中的阴影里,而后一根指头轻轻点上了他的唇

  

  谢怜推人的手立刻止在了少年胸前,深吸了口气,会意道:“你若是嫌冷我明日买床褥子来,长身体的年纪,可不能冻着”

  

  花城拥他的手在外袍里摸索,不知道扣住了个什么,心不在焉的接道“不必,有哥哥在就好。看够了吗?还不出来!”前一句还是满满的温柔,后一句则刺骨的冰冷

  

  锁着门的鸳鸯扣,早在他转身的时候,断了


  

  

  背后没有声响,花城却仿佛察觉了什么,暗器无声的掠出

  

  一击未中,却没有暗器落地的声音,花城神色一凝,也不多说,翻手又是一把。这次暗器更多,更杂,却无一例外被远处的黑暗吞没

  

  什么声音也没有!

  

  谢怜被他挡着,不敢擅自抬头,只觉花城面色不对,暗暗心道不好。他的剑被他写信时当了镇纸,一时半会拿不到手里,而对方好似没有恶意,实力又在花城之上,几番去接暗器,明显是一直和他逗着玩!花城应也有所察觉,却不见停手,又是一把暗器翻出,谢怜连忙拉住他的衣角,盼他分些注意过来

  

  这一拉,果真有效,花城手上动作一顿,收了暗器,轻轻回握住他的手,低喝道:“出来!”

  

  “十八岁便能使得万紫千红,是个好苗子”


  闻言,门前的阴影里终于有了响动。人,却不是从门前走来的。那突然出现的白衣人负手立于篝火旁。低头借着火光,正读着他那封给裴茗的信

  

  而见到那白袍的一瞬间,谢怜不由瞪大了眼睛,连忙从榻上爬起,道:“师父”

  

  白衣人转过身来,冲他微微点头,道:“仙乐”

  

  谢怜一滞,仙乐本是他年少时给自己起的号,这些年下来他隐姓埋名的,真是好久没听人喊过了。如今又从君吾口中喊出,总归有几分不是滋味

  

  谢怜问:“师父,您怎么亲自下来了”

  

  君吾打趣道:“怎么,你也把我当做那群不问世事的糟老头子了?”

  

  谢怜忙道:“不敢”

  

  君吾道:“盟中有些小事,我便下山一趟。仙乐,你这位小友倒是奇特,怎对我如此大的敌意”

  

  谢怜这才注意到花城不太对劲

  

  花城方才随他起身,现在仍是把他护于身后,脊背绷的笔直,仿佛随时会发动攻击

  

  谢怜轻轻扶过他的脊背,温声道:“三郎?这是我师父,你不必……”

  

  少年朝他眨眨眼,冲君吾点头道:“久仰大名”

  

  君吾转过目光,摊开手掌道:“你的暗器”

  

  花城抿着嘴角,没有伸手去接

  

  那暗器定不会是坏了。想起花城对君吾根本懒得掩饰的敌意,谢怜迟疑了一下,还是替他接过了那暗器

  

  “哥哥……别!”少年伸手制止,还是晚了一步,暗器入手,谢怜疑惑的回头问“怎么?”

  

  见状花城飞快的握住他的手腕,小心翼翼的拉到身前。轻轻拎起他手心的暗器,轻声道“下次哥哥遇见这种情况可不要伸手去接了,暗器上都有剧毒,你要是……”

  

  谢怜心道,这暗器一看就很贵,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扔了。

  

  花城一个个把暗器拎出装好,确保他手上确实没有被划到,才轻轻松了口气,道:“好了”

  

  只听那边君吾又道:“不过,你天赋最高的应并非暗器。为何不使刀?”

  

  花城挨个扣好暗器,悠悠道:“陪哥哥”

  

  这少年在哄人开心的方面很有一套。谢怜眨眨眼,只觉心情大好,轻轻勾了勾嘴角,发现后又赶紧绷住

  

  君吾没有深究这个问题,道:“仙乐,既是你的朋友,我便不做隐瞒,我下山主要有两事,第一件是盟中之事,与你无关。不过这第二件,则是你的心头大患”

  

  谢怜猛的抬头“白无相?”

  

  “正是”

  

  君吾在榻边坐下道:“白无相作恶多端,不可不除。而他最感兴趣的,便是你了”

  

  花城道:“休想!”

  

  “你这小子,我还没说是何事”

  

  花城冷冷道:“你若动他,那便免谈”

  

  君吾奇道:“仙乐,你这朋友倒是够倔”

  

  确实很倔,看他们两个针锋相对的,谢怜有些想笑,不由弯了弯眼角,倾身拉了拉花城的衣角道“师父你说便是”

  

  “白无相半月前归朝,以圣上名义从暗巷招了三百死士,为寻一人”

  

  “寻我?”

  

  “寻你”

  

  “何时”

  

  “下月西岳武林集”

  

  ……

  

  “仙乐,此次危险不同以往。若有需要之处,无需瞒我”君吾起身道“天高路远,先行一步”

  

  “还有”行至门前,君吾微微回头“我来时听你谈那血雨探花,若是他,你便不必多虑。他为人我不知,不过,他对你没有恶意,倒是真的”

  

  

  

  

  “假归朝借官名走暗巷,他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”

  

  花城翻身上马道“哥哥,来。”

  

  “他一直如此。能让上面那位放下旧仇认他归朝,他这次也是下了血本”谢怜把包袱递上去,随口问“干什么还买匹马”

  

  花城朝他伸出手:“买着玩”

  

  谢怜心中一动,这些年他骑过的马没有上千也有几百,何时还需别人拉。但望着马背上的少年,还是鬼迷心窍的把手递了过去

  

  也不知少年是怎么长的,他分明比花城大些,花城却比他高出一头。视线越过他去拉缰绳毫不费力,谢怜看那马跑的很稳,也就放下了控马的念头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少年对他真的很好,谢怜感觉自从遇见了花城,自己仿佛懒了不止一些。

  

  花城牵缰绳的手悬于他身体两侧,吐息打在他颈间,仿佛是一个拥着他的姿势。太近了……他虽知道花城是专心骑马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,但还是谢怜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股不好意思来,感觉双颊发烫,不由直起了身子,试图稍稍远离些身后的胸膛。

  

  然而他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身后人的眼睛。花城放慢了速度,往后挪了挪道:“抱歉,挤着哥哥了”

  

  谢怜忙道:“没有没有,我就是……想拿地图出来看下。这么远的,走偏了多不好”

  

  花城笑道:“哦?可是地图,好像在后面的包裹里”

  

  “……”这可就更不好意思了

  

  “还是说,哥哥不放心我”

  

  “……”

  

  谢怜艰难道:“三郎啊……”

  

  “我在”

  

  “我们换个话题罢”

  

  “可是哥哥你的地图”

  

  “别说了!”

  

  ……

  

  

  

  路途遥远,就算是快马疾驰,还要走上小个半月。昨夜君吾拜访,他又和花城商量到半夜,一晚上是谁都没有睡好,此时一番嬉闹下来,终于生出了几分睡意。

  

  谢怜低头揉了揉太阳穴,问:“现在是到了何处”

  

  花城眯眼辨了下方位:“十里开外有个小城,哥哥要是累了,可以前去休息”

  

  谢怜摇头道:“不了,那白无相定不肯就此放过我,进城怕是会平白多引纷争”

  

  花城道:“哥哥若是担心,我倒是有一计”

  

  谢怜:“什么?”

  

  花城道:“不知哥哥,可否听说过暗巷的人皮面具”

  

  谢怜伸手拉紧了缰绳,声音都变了调子:“你说什么?!”

  

  

  

  ……

  

  八年前

  

  皇都

  

  大雨倾盆

  

  谢怜策马疾驰,哪怕得到消息后片刻未停,他还是慢了一点。

  

  山路曲折,马蹄踏过水坑带出连串的水花,湿泥斑斑点点的溅上白衣,他如若未闻

  

  谢怜有时候会觉得,他这辈子所见所遇,可能都没有那日狼狈不堪了

  

  仅仅一树之隔,他没有来得及救下被摔下山崖的那个身影

  

  “看看,真可怜啊谢怜,你怎么狼狈成这样。”

  

  白衣人斜靠于崖边的树下,背对于他,俯视着着崖下的皇都。

  

  谢怜翻身下马。

  

  面前的白衣人是他习武时的噩梦,父母,亲友,均毁于其手。一张悲喜面具,一把招魂幡,武功深不可测,动则祸国毁城。三年前被君吾一剑重伤,没想到今时居然重现江湖。

  

  重出当日,战书便递到了他的门前

  

  谢怜闭关三日,而后单枪匹马赶赴皇都

  

  哪怕师父欲言又止的叮嘱和他年少的认知都告诉他

  

  “都说皇都的烟花好看,可我知道还有一种花比烟花好看,你知道是什么吗”

  

  毫无胜算

  

  那白衣人轻抚着手中的招魂幡,温声道“这么久未见,别这么紧张,我们聊聊”

  

  那语气温柔的不似多年对手,仿若多年未见的长辈与孩童

  

  芳心出鞘,谢怜怒道:“少废话,侯爷呢!”

  

  白衣人抚幡的手一顿,似是疑惑道:“侯爷?他不是死了?你杀的啊”

  

  谢怜咬牙切齿道:“放屁”

  

  白衣人哈哈大笑“你说什么傻话”

  

  “我,就是你啊”

  

  白衣人终于转过身来,哭笑面具别在他的腰间,而那脖颈上挂着的,谢怜怎能不熟悉,那是他自己的脸

  

  “我告诉你,是杀人时溅出的血花”

  

  ……

  

  

  

  花城静静的看着他,没有言语。谢怜喊了一声,便很快冷静了下来。暗巷那种地方,什么千奇百怪的也不是没卖过,人皮面具这种东西,也算是一种常见的小玩意了。他却如此大的反应,对为他出主意的花城来说,可是非常伤人心的了

  

  想到此处,谢怜忙道:“抱歉,刚刚突然想到些旧事,有些失态,不是冲你……三郎你,不要在意”

  

  花城面色如常道:“无事。是我考虑不周。那人皮面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上回弄丢了哥哥的斗笠好生过意不去,这次也正好给哥哥买个回来”

  

  谢怜这才放松下来,笑道:“说来我一直忙于逃命,也是许久没进过城了,不知这次,三郎可愿陪我逛逛,也添些物品”

  

  花城道:“自然”

  

  说来只是十几里地,但两人伪装也耗去了不少时间。进城时已是黄昏,正是人多之时。花城换了身黑衣,一手牵马,一手牵他。谢怜背着包裹与花城并肩,斗笠上的白沙被他撩起一角,漏出小半张完美的侧脸。花城走的不急,更像是故意等他慢慢研究那些街边的小玩意。而身旁那人好像并不能理解他的好意,也不知当初说逛逛的人是谁,又是谁走着走着神思便飞到了天外。

  

  街角跑来两个握糖葫芦的孩童。花城似是心情不错,停步也同他买了一串,直送到身边人嘴边。谢怜下意识咬了满嘴酸甜,这才回过神来,注意又情不自禁的分出些在那只被人握着的手上,只觉那手心出了一层薄汗,分外难挨。感到他似是不安的想要抽手,花城疑惑的回头,正对上他躲闪的目光,道:“哥哥?”

  

  谢怜还在专心的同那支手作斗争,突然被花城喊到,迷茫的抬起了头。

  

  花城见他如此,噗嗤笑出了声,道:“粘上了”

  

  谢怜:“?”

  

  花城笑盈盈的弯下腰,指弯在人唇上一刮,道:“好了”

  

  原来是方才他没有注意,咬糖葫芦时粘上了糖渍

  

  谢怜脑子正被那一笑搅得一塌糊涂,这下直接又僵在了原地,呆了一会,这才反应过来,伸手摸了摸嘴角,支支吾吾道:“啊……好……谢谢三郎了”

  

  花城放开牵他的手道:“小事,哥哥不是说累了,前面有家客栈,正好歇息”

  

  谢怜轻轻握了握那只被松开的手,小声道:“好”


  

  

  进了房间,奔波多日的疲劳瞬间涌了上来,谢怜把自己猛的摔到床上,以胳膊挡眼道:“还有什么事吗……没了吧……”

  

  花城笑道:“有些小事,我来解决便好,哥哥先睡吧”

  

  说来,这几天确实是太过于风平浪静了。以白无相的性子,不用任何手段任他轻巧赴约,确实颇有疑点

  

  听他这样说,谢怜睡意瞬间没了一半,起身问道:“怎么?”

  

  谁知花城眨了眨眼,又把他摁了回去,道:“小事,哥哥信我”

  

  谢怜怀疑道:“小事?”

  

  花城肯定道:“一刻便回。”

  

  

  

  说是一刻,但花城这仍是大半夜未归,谢怜沏了壶茶,坐在桌边等了许久,还是没挡得住汹涌而来的睡意。

  

 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,噩梦走马灯似的袭来,半梦半醒间,谢怜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飘来,随即一个冰凉的东西触上了他的后颈,把他轻轻抱了起来。谢怜没感到杀气,迷迷糊糊的一抓,抓了满手冰冷,当即清醒了过来,睁眼道:“三郎?!”

  

  少年背着光,看不清状况。谢怜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上摸去,越摸越心惊。少年被什么打湿了半个身子,血气冲天。谢怜只觉脑子一片空白,连指尖都在颤抖,慌忙去够蜡烛

  

  “别怕”不知他慌乱中碰到了哪里,花城轻轻抽了口气,声音又低沉了几分。谢怜连忙缩回手,不敢再动。花城松开他站起了身,又重复了一遍:“别怕,不是我的”

  

  谢怜问:“追来了?”

  

  花城背过身去:“已经解决了。本想着让哥哥多睡会,结果还是把哥哥吵醒了”

  

  谢怜还是觉得不对劲,问:“你……真没事?”

  

  花城道:“我何时骗过哥哥”

  

  谢怜点点头,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。想了想又道:“下次遇见这种情况,你可不要一个人出去,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,叫我怎么办才好”

  

  花城回头正色道:“哥哥也是一样,不要总是想着独自逞强,还有我”

  

  谢怜微微一怔,想起自己刚刚这样的话那天在破庙花城好像也说过一次,不过被他当了少年人的自大,听罢就丢到脑后了,现在被自己堵回来的感觉可不是太好。于是轻咳一声道:“不会了”

  

  花城满意的点了点头,伸手拿过佩刀道:“白无相得了消息,定会派人再追,此地不宜久留。我先去探路,哥哥收拾好了去后门同我会合就好”

  

  听到这里,谢怜不由又皱起了眉。花城一向同他一起,又怎会独自一人探路。想到这里,谢怜真的很再问一句,“真的没有事情吗?”

  

  但花城方才已经几番保证,再问下去就显得不信任对方了,只好打住

  

  谢怜换了衣服下楼,花城果真牵马等在原地。在他换衣服的空隙少年也换了身衣服,一袭红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夺目。见他过来,少年自然的接过他的行李开玩笑道:“那套脏了,这套是显眼了点,哥哥可莫要丢下我”

  

  谢怜也玩笑道:“那若是一会追来了人,可要麻烦三郎掩护我了”

  

  花城笑道:“自然”

  

  

  

  或许是白无相忙于武林集的准备,接连几日,二人竟再没遇到刺客的踪迹。谢怜也长了个心眼,不愿再往人多的地方掺和。花城则是不惧,那少年轻功使得极好,确保安全时,便飞去临近的小镇买些点心回来与他瓜分。谢怜本对这类小吃其实没什么兴趣,只是不想忤了花城的好心,怎料那少年哄骗之术高超,无论他找怎样的借口,买来的点心总有大半盒最后依旧落入他的腹中

  

  那日花城照例跑了出去,等到半晚也没见回来。谢怜担心去寻,成功在两里之外的河畔捡回了个醉醺醺的少年

  

  “你这是……?”谢怜伸手搂过东倒西歪的花城“怎么成了这样”

  

  花城倚着他闭眼道:“无事,喝的有些多了”

  

  谢怜惊讶:“我怎记得,三郎你同我说过,使暗器之人不可沾酒”

  

  “嗯,手会抖”少年趴在他肩上哧哧笑了“可是看见哥哥,便醉了”

  

  “你……”

  

  少年嘻嘻放开他道:“开个玩笑,哥哥莫要介意”

  

  谢怜心里浮出阵不知名的感觉,又被他强行压下去,道“胡闹”

  

  花城站直了身子,正色道:“没喝,泼上去的。我去酒馆同人接了个头。”

  

  见他正经起来,谢怜也正色道:“可是发现了什么?”

  

  花城点头道:“白无相的野心,比我想象的要大。我原先只当他的目标是皇都,未成想不止如此”

  

  自白无相八年前以来,几番以他为乐,但说来明里暗里针对的,一直是当朝那位。若是不止如此……联想到白无相放话武林集寻他,谢怜立刻道:“嫁祸?”

  

  花城同意道:“虽不知是想嫁祸于谁,但定会搞得不得安宁。这确实是他的风格。”

  

  谢怜想问个明白,但一想到此处并非安全,又硬生生的把满腔疑问咽了回去道:“师傅已赶往西岳安危未知,我们现在应该怎样?”

  

  花城道:“等”

  

  谢怜点头。面对不知情况的对手,贸然出击很可能会达到意料之外的效果。白无相既对自己有兴趣,那按兵不动等他出手,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

  

  

  

  十几日后,二人终于抵达西岳。远处已可见倚天拔地的山峰。距时限仅剩半月,山下小镇人流络绎不绝,已初具集貌。谢怜坐在茶馆角落,远远看见花城提刀而来。

  

  花城于他身旁坐下,就着他的杯子抿了一口道:“君吾以先行上山,白无相不知和谁而来,已于前几日同官兵驻守山脚,若想硬闯,怕是不行”

  

  谢怜点头道:“我知。方才你去打探,我心里隐约有几个猜测”

  

  花城道:“哥哥且说来听听”

  

  谢怜道:“白无相一直以来所感兴趣的,一个是朝廷,一个便是我。而今他假借归朝,那此时的目标便是我了。他若是为我而来,那我是否上山便不重要了。”

  

  花城道:“有理”

  

  谢怜:“既然如此,那他又何必大费周章驻守于此,大可直接于路上截我。我们二人定当不敌百手”

  

  花城道:“所以,他来此处,不止如此”

  

  谢怜道:“对,其实我一直不解,这些年他为何一直揪着我不放,莫非是我身上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。现在我觉得,可能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,他揪着我,是因为想找一个替罪羊。我与他同是年少成名,我走正道,而他则被称做武林四大害之首。若我是他,最感兴趣的,也是我自己。”

  

  花城冷冷道:“一个没用的废物而已”

  

  谢怜握水的手一晃。虽然他明白花城不是那个意思,但若白无相是废物,那从小被整到大的他,岂不是更废物了。忙转过话题,道:“不过,虽不知他打什么主意,武林集人多眼杂,若想嫁祸于我,恐怕不是那么容易。若真如此,他这次出来,应是有能保证我在大庭广众下出手的计策。不过我封剑数年,怕是要让他失望了”

  

  花城神色凝重道:“恐怕不是计策,以我所见,能让你出手的,可能是个人。哥哥你仔细想想,有没有什么人能在集上逼到你出手”

  

  谢怜一愣:“能让我拔剑的人?没有吧。……不对,确实有一个”

  

  花城立刻道:“是谁?”

  

  谢怜皱眉道:“血雨探花,怎么了?”

  

  听他这样说,花城露出个似是纠结的表情,声音有些奇怪道:“他?”

  

  谢怜顺着他的思路,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抬头道:“对。当年我剑便是为他所封,若他在集上要我拔剑,我确实无法拒绝。”

  

  花城拿手指一下下扣着桌面,好一会才道:“不会。”

  

  谢怜:“?”

  

  花城道:“不会。他不会逼你出手,更不会同白无相一路。哥哥你大可放心。”

  

  谢怜莞尔:“听你这语气,倒是与他挺熟”

  

  花城随意道:“聊过几句”

  

  既然花城同血雨探花相识,他又说不会,那这条路便是堵死了。谢怜苦恼道:“那我便不记得有什么能让我出手的人了。”

  

  花城点头道:“没有就好,如果想起来了,哥哥可一定记得告诉我。”

  

  谢怜笑道:“自然。”

  

  而那边花城似是想起了什么,起身匆忙道:“我方才又想到一个人,不太确定,需去一探。此处人多,白无相不敢乱来,哥哥你先留在这里,待我回来再议。”

  

  谢怜还想说些什么,但花城走的极快,转身便没了身影,只好作罢

  

  

  

  花城不知去了哪里,谢怜要了碟花生米又续了壶茶,配着茶馆里杂七杂八的讨论就当午后消食。

  

  花生米很快便没了半碟,有用的消息谢怜也没听出点什么。倒是有几个找他搭讪来的,谢怜点点头,任他们在对面坐了

  

  半个下午过去,却仍不见花城回来,谢怜正觉无聊,准备同对面人聊上几句。忽瞟见门外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,那姿态外貌都是他所熟悉无比的,谢怜脱口而出:“裴茗!”

  

  裴茗似是没有听见,同身边的女子转身拐入街角,谢怜来不及细想,冲人一拱手,连忙起身追出。

  

  前面二人走的不快,但无奈人多,谢怜逆着人流去追,只能堪堪看见一个背影

  

  就这么追着七拐八拐了一通,居然不见了裴茗的踪影。谢怜观望四周,不知何时追进了一条小巷,巷中阴凉没有他人,街上的喧嚣像是被隔绝了一般,来回只有他行走的脚步声。一阵凉风挂过,谢怜忽觉不对,猛地后撤两步,只听破空声袭来,待他定睛一看,一枚钢针正钉于他刚刚所站之处,心里不由暗道不好。他方才走的急,只带了一把剑,对人还好,对上使暗器的,胜算极低。幸好多年躲避追杀,对危险的察觉异于常人,尚可稍稍僵持。

  

  谢怜把剑握于手中,四下查看,巷子笔直毫无藏身之地,若是有便只能是——墙头

  

  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测,墙头又是几枚飞针射出,谢怜闪身躲过,落入墙角的阴影中,掀了两个烂木箱作为遮挡,窝着思考对策

  

  正面出击是不可能的了,花城也是使的暗器,谢怜虽没与他对过招,但看多了也自然明白,自己那大开大合的招数正被这小玩意克制。而若是叫人……花城现在不知在何处,就算发现了不对,能不能追过来还是另一说。情况可以说是非常不妙了

  

  他正想着出神,只听墙头传来些悉悉索索的声响,谢怜忽觉背后发凉,头皮发麻。往后一仰,躲入木箱底下。又是嗖嗖两声,银针被木箱卡住,堪堪停在他鼻尖。谢怜缓缓移开那箱子,只觉冷汗直流。大概是他躲的地方又卡在了死角而那刺客又是个新手,这下过后,墙上又没了动静。谢怜无奈,这简直是把他当猴耍呢。于是悄悄探出个头去,打算趁着墙上人寻位置的空子跑出去。

  

  这一探头不要紧,吓得他连忙缩了回来

  

  巷口不知何时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,若是没看错,那些人腰上别着的,正是暗巷的腰牌

  

  谢怜简直哭笑不得,这哪是像,这就是把他当猴耍

  

  事已至此,那冲不冲就都一样了。正面交手总比被看不见的对手盯着强。谢怜又避开一波银针,趁着来人还未反应,握紧木箱向上一撂,而后一脚蹬出,那木箱在半空中霎时被击为碎片,木屑飞灰四溅。谢怜也不去看击没击中,起身就跑。

  

  仅仅几步路,他便打好了算盘。不能纠缠,速战速决。

  

  

  谢怜的剑背于身后,并未拔出。抬眼一扫,直冲一位拿棍子的而去。那人在人群的后方,没想敌人从天天降,谢怜没给他反应的时间,一掌劈出,打于手腕,那人吃痛,就这么让他夺了棍子去

  

  武器到手,谢怜反身就是一棍扫出,黑衣人刚刚回神,就被当头一棍打的蒙了回去。

  

  谢怜偏头躲过刺来的马刀,道:“在下就是一个过路的,你们何苦追着不放”

  

  来人自是不听。谢怜叹道:“好吧,好吧。那就只能得罪了”

  

  话音未落,长棍以至。来人欲躲被他一棍撂倒,谢怜常年用剑,此时用棍只觉轮着比剑舒服多了。索性迎着刀锋而上,主动出击

  

  那针又来,谢怜架着两人,无处躲闪,索性不躲,任他打来。一脚利索的踹出,正中身前人的下身。

  

  一脚过后,竟没察觉暗器击中的刺痛,谢怜来不及思考,又是一棍击出,打于身侧人小腹。长棍被他当成剑使,竟然异常顺手

  

  饶是如此,面对众人,谢怜仍是有些应付不来。他也无心恋战,拿棍又甩飞了二人,破了包围,弃棍便走

  

  黑衣人怎会让他如愿,未出两步,剑便划到了他肩侧,擦出条血痕。谢怜受的伤多了去了,见无大碍,躲的更快,跑的更稳,竟还能掀上一两个木车为阻。

  

  半空银光一闪,谢怜刚掀了个柴堆,偏头一看,不由瞪大了眼睛,追兵仅于他一肩之隔,已没了声息。谢怜脱口而出:“三郎!”

  

  “走!”少年没有多言,从檐上飞下,挡于他身后。伸手便是一把死灵蝶封路

  

  谢怜听话的跑了两步,又回过头来:“三郎你……小心!”

  

  花城见他呼唤,微微侧过头来,谁知就在此时,异变突生!

  

  有一人竟然借着同伴的身形,挡了那死灵蝶,提刀直冲花城而去。花城险险避过,翻手就是一把孔雀翎。那人本就是死士,毫不具死,迎面而上。以暗器为兵的人,被近身是大忌,更别提这种悍不畏死的对手,只一瞬间,花城便落了下风。

  

  谢怜离得稍远,又怕自己加入让花城分心,见墙上钉了几枚方才出手留下的暗器,手比心快,也不管正反,拽下来就一把打去。

  

  他虽不玩暗器,但底子殷实,打的也是极准。那人没料到后面还有帮手,竟是被劲风削掉半个胳膊

  

  谢怜默默感叹,把暗器使出这种风范,也是没谁了

  

  花城反应极快,借着他的势头一把银针直接卡进了黑衣人喉咙。一扭头,就看见谢怜仿佛被自己的力道震住了,正盯着地上那半条胳膊发呆,忍了半天,没有忍住,笑道:“没想到哥哥这么有天赋,一出手就是条大的”

  

  谢怜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在干什么,轻咳一声道:“走了!”

  

  花城跟上他道:“好”

  

  

  

  看见了花城,谢怜莫名安心了不少,花城拉着他一通疾跑,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。谢怜抬头张望,四周尽是他来时没见过的景色。见他疑惑,少年停下脚步,解释道:“镇东”。

  

  原来这一会,花城已经带他穿过了整个小镇

  

  少年大是觉得安全了,没有在跑,伸手揽过谢怜的肩,足尖一点,越上了二楼。谢怜这才发现,花城带他来的地方,是一家客栈。

  

  进了房间,花城收回手,轻轻合上窗户,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谢怜会意,在桌边坐下,拉过花城的手在他手心写到:“怎么回事”

  

  花城凑近两步,也学他写到:“还在下面”

  

  谢怜了然

  

  过了好一会,花城才轻吐了一口气,道:“走了”

  

  谢怜安了心,正想去问花城方才那么匆忙是去了哪里,却发现花城直盯着他的手臂。谢怜随他的视线望去,一缕乌青,正缓缓从他手掌蔓延。这才想起来,方才拔的急了,暗器在他手上划下了口子。谢怜小时候胡闹,种过的毒不是一般的多,种着种着都快要有心得了。那伤口不大,也没觉得疼,见花城没事,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

  

  谢怜无意识的缩了下手指“当时不是太急了吗,我怕你出事,就……”

  

  花城挑了挑眉:“就没怎么过脑子?”

  

  谢怜小声嗯了一声,直觉花城好像有些生气了,又怕多说多错,只好闭嘴

  

  “谢怜”花城见他不答,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了“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,以你练得功法很多毒对你无效。……但是我会怕。你能不能……爱惜一点我喜欢的东西”

  

  谢怜从没听过他同自己这个语气说话,一时楞在原地,道:“我……”

  

  花城似也觉得语气太重了,轻轻托过他受伤的手掌查看道:“不是气你,别怕”

  

  谢怜想说,你在我没怕的。但是咬了咬嘴唇,还是咽了回去

  

  花城没有注意他复杂的表情,低头从怀中掏出个玉瓶来,紧接着,药丸便抵到了他的唇边。看他吃了解药,花城松了口气,把玉瓶放入他另一掌中道:“哥哥这只手先不要用了。这药能解大部分的毒,你且拿着”

  

  谢怜接过玉瓶问道:“那你呢”

  

  花城仿佛没料到他会这样问,愣了一瞬道:“我……问哥哥要便是”

  

  谢怜一听,连忙要把瓶子给他塞回去。他方才以为花城是有后备,怎知是真就这一瓶,这他要是接了,岂不是等于接了人家的性命。

  

  然而他还没递出,外面破空声就又至。花城截住那枚飞镖,不耐烦的挑眉道:“啧,追的真紧”


  谢怜果断握紧药瓶,提剑起身,道:“哪边?”


  “跟着我”花城抓过他的手腕,一脚踹开了房门


  跟着花城一路跑下,那少年还稍懂避让,而追来的人则只管拦人,玻璃瓷盘被来往暗器击碎了一地。谢怜回头望去,仿佛听见了老板娘惊恐不已的尖叫,只得默默在心里给店家连连鞠躬


  


  东躲西蹿了半天,这才没见了追兵的影子,谢怜弯下腰来摆手道:“不跑了不跑了,歇一会。”


  花城欣然同意。谢怜歇了一会,站直身来道:“我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”

  

  “什么?”花城放慢了脚步,回头问


  谢怜快走两步,与他并肩:“你方才说你喜欢的东西……”

  

  花城身形一僵,道:“哥哥,追兵还在后面,有事以后再说”

  

  谢怜抓着他胳膊上的红衣“就两句的空都没有吗”

  

  花城道:“没有”


  ……

  

  “三郎”谢怜抱臂道“我刚仔细一想这两天的所见,发现其实还有一个……还有一个能让我拔剑的人”

  

  花城停步道:“谁?”


  谢怜踱着步子,施施然绕道他面前,道:“你若遇险,我必拔剑”


  “我……?”花城呆愣愣的站在原地,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。


  “对啊,你”谢怜一偏头,转过身去“走了,追兵还在后面,有事以后再说。”


  “……”


  “嗯?”谢怜走了两步,见花城没跟上,抱剑回头望去。“三……”


  话音未落,他便被一把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,少年把头埋在他的肩上,斩钉截铁道“现在就是以后了!”

  

  


  可惜,不知道是不是他俩是真的运气不好,连抱一下都没能抱上多久。


  一个熟悉的声音同一道劲风顺着身后的小路袭来,道:“谢兄!你怎还同他一起!”


  花城没有松手,以肩硬抗一记,血腥味瞬间涌出

  

  谢怜大惊,慌忙转身,等他看清了来人,不由深吸一口气——裴茗站在他身后一步之处,剑尖上还带着淅淅沥沥的血迹。


  这算怎么回事!


  谢怜忙把花城拉至身后道:“裴兄,自己人!自己人!”


  裴茗怒目道:“自己人?我怎还不知有这样的自己人!”


  谢怜一时半会不知俩人生了什么误会,连忙转移话题,道:“裴兄,不是我说,我刚刚喊了你半天,你都不理我。怎么,江南的姑娘不合你的心意?”


  裴茗道:“我怎是那样的人!此去江南,可是正当买卖!”又转向花城道“我劝你放下你那些招数,谢兄待你一颗真心,你为何如此阴他!”


  花城一言不发,刀以出鞘。上前一步,侧身挡于他面前


  谢怜疑惑道:“怎么会…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,三郎他不会害我”


  裴茗则道:“我亲眼所见,他同白无相交谈,那几十黑衣人,皆为他所用,他想要你的命!”


  谢怜一愣,望向花城。花城微微侧头道:“我相信哥哥自有定夺”


  谢怜点头道:“好,我明白了。三郎,我有誓不可拔剑,你的刀,能否借我一用”


  花城道:“好”


  谢怜微微一笑,接刀而起。冲向的,却不是面前的花城。


  一刀挥出,正落于裴茗左肩。谢怜笑眯眯问:“裴兄去蜀中半月有余,怎么突然有空,就跑到了江南呢?”


  从裴茗出现他便察觉不对,裴茗为人他清楚,恩怨分的清楚,若花城真同他所说想要杀自己,那以裴茗的脾气,恐怕是忍不到同他讲的时候。没想到信口一诓,居然让他诓了个正着


  裴茗惊讶道“你,你居然……”


  谢怜后退两步与花城并肩:“露都露馅了,就不要再装了好吧”


  裴茗偏头看了看那个和花城身上并无二致的刀口,突然阴测测的笑出声来,道:“如你所愿”


  只见他抬手扣在颈边,微微施力,竟是把整张脸都揭了下来,五官错位,笑容扭曲,当真是非常可怕


  那人面之下,仍是一张人皮面具。轮廓线条具为他熟悉。谢怜只觉汗毛倒竖,八年前的阴影一瞬间闪过谢怜心头,二话不说提刀便砍。白无相轻巧的拦过,从袖中掏出悲喜面,仔仔细细的带好,这才温声道:“别这么激动,我来,可都是为了你啊。”


  谢怜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,脱口而出:“放屁!”


  白无相拍手道:“八年了,你还是同当初一样,傻的可爱。多年未见,你过得,可还舒心?”


  谢怜喝道:“有话直说”


  白无相道:“我此次来,有件事同你商量。”


  谢怜闻言,拉过花城转身道:“恕不奉陪。”


  见谢怜欲走,他理理衣袖又道:“八年了啊……你很恨上面那位吧?”


  “御赐的花冠武神,毁于一句没有根据的传言,真是可怜,可叹啊。你真的不想知道,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
  谢怜身形一僵,花城伸手揽住他的肩,低声道:“哥哥,我们走”


  谢怜拂开他的手,深吸了口气,转身道:“发生了什么”


  花城加重了语气:“哥哥,走吧”


  


  ……


  八年前


  皇城


  “你不是说没人会发现吗!”黄袍人一把挥倒桌上的茶具“这又是怎么回事”


  一旁的绿衣人不屑的嗤了声:“我哪知道那畜生起夜时还带着仆人。两个小罗睺而已,杀了便是”


  “说的轻巧,陛下已有察觉,现在动手岂不等同直接认罪”


  “那你倒是说怎么办”


  “谁接的事情,谁处理干净”


  “你的意思是要把戚大人供出去?”


  ……


  “怎么不讨论了?”黄袍人挑眉道,“还有何计,说来听听”


  殿中人面面相视“……臣不敢”


  “殿下。微臣倒是有一计”众人这才发现,房间的角落,不知何时坐了个身着丧服的鬼面人


  “事已至此,倒不如找个人把这事儿给接了”


  黄袍人闻言一笑“有趣。戚容的剑法独树一帜,你倒是说说,有谁能接这担子”


  鬼面人不语,倒是一旁的谋士先开了口:“谢家,不是有两子”


  “那一位怎敢动,那可是陛下亲封的花冠武神,与大将军平起平坐。”


  “我相信殿下自有决断。”


  “这……不敢啊殿下”


  “如何不敢。他一花冠武神,难道还比得过太子殿下的万金之躯?”


  “……”


  “他不是说要拯救苍生。”黄袍人微微点头,循循善诱道“那就从我,开始拯救吧。”

  


  ……


  

  “太子现在就在山脚客栈。以你的身手,混进去,不难”


  “我明日午后三时在此处等你。”


  “你,会站在我这边的”


  

  


  “白无相所言,你怎么看”谢怜从囊中翻出些银两“住店”


  花城抱臂站在一旁:“一派胡言”


  谢怜推开房门道:“谢谢,饭菜麻烦晚些再送……我倒是觉得,他没必要全篇框我,有几分真,我也懒得去猜。毕竟现在,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”


  花城微微偏头,等他后文


  谢怜接道:“抱歉,让你的伤为了我拖了那么久。现在有了时间,还是要尽快包扎”


  花城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,道:“你方才去找店家要了伤药?”


  谢怜略一点头,上前一步道:“我来吧”


  “……”


  却见花城沉默片刻,伸手拦在他面前,道:“能不能劳烦哥哥,在外面稍等片刻”


  “……这”谢怜有些疑惑“这个位置不好包扎,要不还是我……”


  “没事”花城侧身躲过他伸来的手“小伤,我自己处理就好”

  

  说罢轻轻把他推出,关上了门

  

  谢怜站在门口微微一怔,直觉花城从受了伤便有些不太对劲,他只当是先前自己闹那一出惊的花城没有缓过来,可他现在这个反应不像是没事,更像是,有什么在躲着他。白无相那一刀定是凶狠,那血迹已透过层层衣料漫出,怎么可以没事!再说,白无相是什么人,刀上若是再有些什么毒物……说到毒物,花城的解药还在他身上!

  

  想到这里,谢怜也顾不得花城方才的抗拒,翻出药瓶推门而入

  

  “你的药……”

  

  花城听到推门声,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。他脱了上衣,露出半边受伤的肩膀。谢怜的目光瞬间钉死在那半边肩膀上

  

  不是那伤口如何,而是那裸/露的肩下,靠近心口的位置,有一道狰狞的剑伤

  

  谢怜脑子轰的一声,努力遗忘的记忆纷涌而来。

  

  那伤痕他怎会不眼熟,那是他当初失手时亲手捅下的

  

  待他反应过来,他的手指正死死抓住花城的肩膀,指甲嵌进伤口里,带出淅淅沥沥的血痕,花城皱着眉头,任由他抓着,一声未吭。

  

  谢怜惊呼一声,慌忙收回手。强行把目光移回伤处,深吸了两口气道“治伤”

  

  花城深深看他一眼,没再拦他

  

  虽是他自己要求的治伤,谢怜的手却是抖的不行,连怎么下手都忘了个干净。花城看他纠结,伸手拿过细布,还是有些尴尬,叹道:“哥哥,还是我来吧,你,坐着就好……”


  谢怜胡乱的嗯了两声,坐在一旁,满眼皆是当初他刺出的一剑,和那少年惊恐的双眼。而现在少年的本尊,正坐在他不远处,不但没有怨他,甚至还……


  他有些不敢细想,不敢想少年这些年经历了什么,也不敢想少年对他有几分真心,或是纯粹是为了报仇而来,拿他寻个乐子



  花城处理了伤口,见那人倚在桌旁,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又见他不知在哪滚了圈土,脸上身上脏的厉害。思前想后,还是在人面前蹲下,伸手轻轻拂去那人脸上的泥土。谢怜闭着双眼,任他所为,过了许久,道:“血雨探花?”

  

  谢怜颤声道“为什么不告诉我”

  

  花城沉默了一瞬,朝他伸出手,把人松松的搂入怀里,道:“……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”

  

  谢怜把头抵在人肩上,喃喃道:“对不起,我…我不知道。我那时候……”

  

  花城打断他道:“哥哥何出此言,可是忘了我说过什么了?”


  说过什么?谢怜这才隐约想起,好像在他第一次提到血雨探花的时候,花城就满不在乎的告诉过他,如果他是血雨探花,便不会怪自己。而他只当少年哄自己,此时再看,倒另有一般感觉


  见他回过神来,花城稍稍放开他,认真道:“哥哥,听我说。白无相阴险狡诈,此时出现,不会有什么好心,我这些年与他曾与他对上过几次。若是哥哥信我,明日之约,让我来”

  

  谢怜沉吟道:“不必,我有一计”



  ……



  “哥哥,你确定要这样?”花城看着他手中的悲喜面有些哭笑不得


  “怎么?不像吗?”谢怜转过头来,拽着白衣的下摆“这个时辰也寻不到一样的丧服了”


   花城笑道:“像的,像的。”


  “就是我这嗓子,倒是装不出白无相的声音。”谢怜苦恼道


  “无妨”花城提刀站起,朝他伸出手道“哥哥尽管做就是,我为哥哥开路”


  

  夜深人静,谢怜披衣行于房上。花城先走一步,已在屋顶等候。见他过来,微微点头。谢怜脱下外袍,漏出里面雪白的丧服,双手扣于屋顶边缘,翻身越入。


  屋里人果真未睡。


  声未发出,寒光就点在了他喉间。黄袍人僵硬的转过头来,问:“白卿?这是何意?”


  面具下的人冷笑一声,剑尖微压,在人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。这时,窗边传来一声轻笑,只听一个少年音缓缓道:“如果我是你,这时就老老实实闭嘴”


  黄袍人怒道:“你又是谁!”


  “我吗?”声音停顿了一瞬,紧接着,窗口又飘进了个鬼面人。那鬼面人身形修长,着一袭黑丧,也是一张悲喜面挂于脸上。只见那人负手踱来,立于白袍人身侧,道“我自然是殿下的人。”


  这夜闯客栈的人,正是方才扮上的花城和谢怜了,两人此时皆是一袭丧服,以面具覆面,花城还不知从哪家丧品店顺了个花圈,此时随手丢在了那太子身边


  黄袍人呵道:“殿下?我倒是不知道我何时认识你这等人物”


  花城奇道:“谁说只有你一位殿下的”


  “还有哪位!”


  花城缓步上前,凑近他耳边,轻声道:“今夜过后,可不就有另一位了吗?”


  另一位?!黄袍人后退两步,被花圈一绊,跌倒在地,桌旁的茶具被他的袖袍掀倒,叮里咣当碎了一地,茶水溅了满身,好不狼狈。而剑锋如影随形,这回轻点在他的额前,黄袍人顾不得修养,语无伦次的大叫道:“白卿?白卿救我。来人!护驾!”


  可惜,不会有人来了。房前的守卫早被花城一把蒙/汗药撂倒,少年干这种事情颇有心得,撒的兴高采烈,迷的得心应手。


  花城一脚踹出,嘲道:“护驾?你配吗。你若不想留着舌头,我倒是可以给你了了这个心愿”


  黄袍人被他一脚踹倒,头正磕在榻上,一时间鲜血如注,再也不敢叫喊,磕磕绊绊道:“你们…你们想要怎样?!”


  花城笑道:“借你玉牌一用。”



  次日,午时三刻


  “你果然来了”


  “是,我来了。”谢怜抱剑温声道“来同你做个了结”


  远处的白衣人哈哈大笑“了结?”


  谢怜不置可否,剑以出鞘,直冲白无相而去


  白无相信步上前,手成爪状,猛地勾向谢怜咽喉,谢怜前身已仰,擦身避过,长剑又出,这次则刺向白无相腹部。白无相脚下急转,挥幡来迎。那幡不知是如何制成,看似柔软,打在剑上却叮当作响,幡上白绫挥动,带起阵阵劲风,谢怜丝毫不惧,错身而过,又是一剑


  这一剑,是个幌子,借着剑锋一晃,玉佩已落入手中。一剑过后,来的更快,剑剑直逼要害,白无相竟不能敌,只得放弃出击,拿幡去档。而谢怜就等着一刻!就在衣袖遮挡之下,白光一闪,准确的落入白无相的袖中。玉佩出手,谢怜立刻转攻为守,仿若体力不支,边打边退。


  仅仅几步,长幡便近了他身,谢怜不敢怠慢,挥剑挡过,只听身后隐隐传来吵闹之声,皱眉道:“莫非白大人所说的等候,就是如此?那谢某倒是庆幸未能与你一路”


  白无相道:“并非我请,不过,天助我也”


  “是吗”谢怜挑过长幡,急退几步,望着远处奔来的官兵,微笑道:“那便,保重”




  “会不会太便宜他了。”花城靠在树下的阴凉处,望着刚从人群中挤出的谢怜,玩笑道


  “怎会,那可是挟持太子,郎英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”谢怜停步轻/喘道“幸好走得快,差点连我一起围了”


  “也对”花城擦去他额前的汗珠,话锋一转“不过哥哥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


  谢怜迷茫道:“什么?”


  花城猛地凑近他,一本正经道:“当初你那一剑,可真是捅的我好疼,哥哥不表示些什么吗。”


  谢怜被耳边的打来的热气弄的脸红心跳,又没想到他会提这茬,有些语无伦次道:“啊?是…是啊。那我,我该怎么办”


  花城悠悠道:“这一剑之仇,就烦请哥哥用一辈子来赔我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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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,这篇我写的真的是……非常纠结,写完就想扔入黑历史那种。没尝试过这类的,也不知道ooc飞的有多辣眼……

最后,我讨厌打戏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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